第(3/3)页 这姓袁的,果然没松劲。派个小干事来,话问得不咸不淡,可句句都带着钩子,既是核实,也是敲打。那个“海外收藏家”的线头,他们指定得揪住不放,八成已经去找老张对口供了。 得抢在他们前头摁住老张! 他不敢再蘑菇,定了定神,拉开门朝库房那边摸去。库房在博物馆最后头那一排老平房里,平时除了搬东西,鬼影子都少见。 日头偏西,光柱子斜斜地打下来,在地上拉出老长的影子,院子里静得吓人,就剩树上的知了还在拼老命地叫,反而衬得四下里更静得诡异。 快到库房那个小院门口,李司辰下意识收了脚步,多了个心眼,没直接进去,一拐弯,闪到旁边一个月亮门后头,探出半拉脑袋,偷偷往里头瞄。 这一瞄,让他心口窝一抽抽。 库房门口那棵老槐树的浓荫底下,站着俩人。一个是库管老张,驼着背,手里攥着个磕掉了瓷的搪瓷缸子,正跟对面那人说话。 对面那个,背对着李司辰,穿着灰扑扑的夹克,个头不高,但站得笔管条直,正是刚才那个小陈! 真找上门了!动作真快! 李司辰屏住呼吸,耳朵支棱起来使劲听。离得有点远,声儿断断续续飘过来。 光听见老张的声儿带着哭腔:“……陈同志,我向毛**保证,真不知道啥海外收藏家啊……我在这库房趴了十几年窝,规矩我懂,外人打听东西,我一概给挡回去的……” 小陈的声儿听不清,就看他嘴皮子在动,像是在反复问啥。 老张的调门高了起来,带着委屈:“……没有!绝对没有中间人来找过我!李工他……他是不是记差了啊?还是听别人瞎传的?” 李司辰心里一沉,像掉进了冰窟窿。老张直接不认账!这下褶子了!小陈肯定原样学给袁主任。自个儿编的那个瞎话,等于让人当面对质,给戳穿了! 他正心乱得像一团麻,忽然,眼梢瞥见库房旁边那条窄得只能侧身过的夹道里,有个人影极快地一闪,没影了! 那身板,矮壮,还有点罗圈腿……瞅着像是馆里收拾杂物的老刘头?他鬼头鬼脑地缩在那旮沓干啥?也是在听墙根? 就在这时,小陈好像问完了,又嘱咐了老张几句,转身往外走。老张点头哈腰地送着,一脸的褶子都愁得挤到了一块儿。 李司辰赶紧缩回脖子,贴在月亮门冰凉的砖墙上,心口咚咚地撞鼓。等小陈的脚步声远得听不见了,他才悄悄探出点头,只见老张还杵在原地,愁眉苦脸地搓着两只手,唉声叹气。 李司辰犹豫了,这会儿冲出去找老张,太扎眼,保不齐小陈没走远,或者那个鬼祟的老刘头还在暗地里瞅着。他咬了咬后槽牙,决定先按兵不动,等天黑透了再说。 他悄无声地退出了小院,心里头像压了块大石头,沉得喘不过气。谎话穿了帮,袁主任那边指定拿他当重点关照对象。 老张的反应也透着邪性,他为啥一口咬定没有?是真没有,还是……让人拿捏住了,不敢说?还有那个一闪就没的老刘头…… 这潭水,浑得看不见底,也深得摸不着边。 他抬起头,看了看天。日头快要落下去了,就剩点残光,给博物馆那老旧的琉璃瓦顶子,抹上了一层像干涸的血迹似的暗红色。 今晚,怕是消停不了了。 (第十七章 完)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