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袁守诚没急着吭声。 他慢悠悠踱到墙边那个老榆木书架跟前。那书架漆皮斑驳,看着比李司辰岁数都大。 他伸手在书架顶上一阵摸索,指尖蹭了一层薄灰,抠下来一个扁平的、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物件。 他回到茶几旁,小心翼翼把油布一层层揭开。里头不是宝贝,是卷老旧发黄、纸头都磨毛了的牛皮纸地图,散着陈年的墨臭和霉味儿。 “摊开。”舅公下巴朝茶几一扬。 李司辰赶紧把茶杯挪开,帮着把地图慢慢展开。图纸很大,几乎铺满整个茶几。上头墨迹深浅不一,线条歪歪扭扭,画的是山水地势,标着些他压根看不懂的古篆字和鬼画符。 这地图的绘制风格,跟他大学时在档案馆见过的明清舆图完全不同,更古拙,也更…邪性。 袁守诚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,最后停在一片用朱砂略微圈出的、山势尤其陡峭复杂的区域。 那地方的等高线挤得像一团乱麻,旁边还标了几个极小、极诡异的符号,看着像眼睛,又像扭曲的人脸。 “你昨晚‘看’见的,是这儿吧?”舅公指尖点了点那片朱砂圈。 李司辰凑近了仔细看,心头猛地一跳。那地形的轮廓,那几个鬼画符似的标记…跟他左眼里闪过的残影,至少有七八分相似! “像…太像了!”他声音有点发干,“这是哪儿?” “川西,老熊岭深处。”袁守诚声音低沉,“具体点儿说,是岷山山脉一条几乎被人忘干净了的支脉,当地老辈人嘴里叫‘嘎乌婆’的地界,意思是…‘鬼哭的山’,藏语又称为黑色漩涡。” 李司辰后脖颈子有点发凉:“这名儿可真够瘆人的…” “瘆人?” 舅公嗤笑一声,手指重重敲了敲那片朱砂圈,“这地方,邪乎着呢。从汉朝开始,就有传说那儿是‘古蜀国’祭天的秘坛之一,后来成了些旁门左道、妖魔鬼怪藏身的窝点。” “再后来,民国那会儿,有一伙不信邪的勘探队进去,说是找矿,结果进去七个人,疯了四个,剩下三个出来没半个月,全身上下烂疮流脓,死得透透的。打那儿起,就再没谁敢轻易往那腹地里头钻了。” 他抬眼瞅了瞅李司辰:“那尊‘血饕餮’,看纹饰和铜锈,十有八九就是从这‘嘎乌婆’地界的某个旮旯里,被人给硬刨出来的。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,把这烫手山芋塞进了博物馆底下。” 李司辰听得手心冒汗:“那…那地图上这符号…” “幽冥鬼箓。” 袁守诚脸色凝重起来,“这是一种极古老的邪门符咒,早该失传了。通常用来标记…‘阴穴’或者‘尸脉’的入口。” “阴穴?尸脉?” “就是地底阴煞之气最浓、最容易滋生邪祟的窍穴,或者埋葬了太多死人、怨气凝结不散的地脉。” 舅公解释道,“那尊鼎,放在博物馆底下,可能就是个‘引子’。真正要命的,恐怕是这地图标记的源头。这东西流出来,说明那地方的封印,怕是松了,或者…已经被人破了。”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,只有老挂钟秒针咔哒走动的声响。 李司辰盯着地图上那片朱砂红,感觉那颜色刺眼得厉害,像血。他仿佛能闻到从那图纸里透出来的土腥混杂腐烂的阴冷气息。 “那…那现在怎么办?”他喉咙发紧。 “怎么办?”袁守诚瞥了他一眼,忽然抬手,照着他后脑勺就来了一下,不重,但吓了他一跳。 “嗷!舅公您打我干嘛?” “打你?” 老头儿眼睛一瞪,“打你是轻的!就你现在这熊样,肩不能扛手不能提,炁感没有,符箓不识,碰上个小鬼都能把你魂勾了去了,还想着去那鬼哭狼嚎的地方?送死去啊?” 李司辰被噎得说不出话,脸上有点臊得慌。 第(1/3)页